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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享受過的以巴和平時光(之一)

這期內容,本該是延續前文《日本秋行雜議》的「之二」。但近日以巴軍事衝突成了世界關注,每個人也都多少被裹進輿論場中說觀點、表立場。以巴議題包含了歷史、宗教、各方政治勢力較量的前世今生。表態站隊一時很爽,但問題不是「誰是誰非」能作結的,現實中單一事件的「是非」方也在時時更新。
此刻我憶起了五年半前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自由行。那時段以巴之間局勢相對平靜,我們也就幸運地享受了一次和平之旅,可以安靜、從容地去觀察以色列和巴勒坦地區靜好歲月的生活畫面。

圖:作者提供

根據相片和筆記整理出的細節點滴,或者更能讓人呼吸到那片土地的氣息。

【壹】從首都到耶路撒冷
以色列首都是地中海邊的特拉維夫,但離她五十多公里內陸的耶路撒冷才更引人矚目。她是猶太教、基督教、伊斯蘭教的聖地,糾纏着久遠年頭的冤冤相報。不論哪一教派,都不可能切割與她千絲萬縷的關連。聯合國也深明她是個燙手山芋,1947年提出了建立「猶太國」和「巴勒斯坦國」,但未把耶路撒冷劃歸哪一國,賦予她獨立的「國際城市」身份。

耶路撒冷

可惜七十多年過去,這些決議都未能落實。以色列高速發展,經濟與科技成就驕人。巴勒斯坦地區面積卻在委縮,內部又派生出「哈馬斯」與「法塔赫」兩股勢力。被以色列用「隔離牆」圍住的巴勒斯坦人聚居地加沙地帶,是「哈馬斯」的地盤。哈馬斯就是十月七日巴以衝突事件的始作俑者,手段一向兇殘激進。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內閣被稱右翼,對巴人管治也是有名地狠辣,即時以更強悍的軍事優勢以牙還牙。擬稿時看到新聞,內塔尼亞胡為逼迫「哈馬斯」釋放人質,正對加沙地帶停水斷電,且對以色列周邊的阿拉伯國家發起軍事攻擊。
下面還會有哪些血腥情節?我們這些看官只能喊一句老套的口號:希望平民無事,世界和平!

哥倫比亞總統說了句精闢的話:要使以色列的兒童能夠安然入睡,就必須要確保巴勒斯坦的兒童也能安然入睡。這句話像詩,也像哲理。
巴勒斯坦的孩子現在無法安然入睡,屬於他們的土地正在减少,沒有自己的貨幣和經濟,許多年輕人失業而閒蕩街頭。少數巴人要憑通行證出入隔離牆,到以色列賣苦力。但每天進出時,都要忍受以色列崗哨的盤問搜查……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國家。
巴勒斯坦一天未立國,這種現象和仇殺就將會延續。

本古里安機場

我們在特拉維夫本古里安機場坐十人小巴到耶路撒冷,53公里每人車費65新鍚克爾ILS(以色列貨幣),時約合30HKD。
半路上一個衣着光鮮的客人下了車,揮手告別時與司機顯得熟絡。某乘客隨即指着他的背影向司機喊叫,司機回答他時態度油滑。我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希伯來語還是阿拉伯語,只聽懂了「VIP」。憑着對手勢、微表情的解讀和個別字眼,特別是對人性的了解,我們猜那名乘客是不满司機為了這個客而繞了道。那名客人該是司機的貴客。

這種生活畫面,香港不時見到,想來各國也會有大同小異的情節。
本古里安機場建得很有特色,線條簡單但顯得通透富麗,叫人嘆服猶太人果然才華不凡。入境檢查時,對我只例行問了「從哪裏來,到哪裏去,去幹甚麼,甚麼時候離開」。對單身男士卻盤問了許久,用語或者還不太禮貎。

後來遇到幾名歐洲的男性旅客,交談中他們模仿着入境檢查警員的表情,嘲諷那種嚴厲的查問。其中正在瑞士讀博的男士說:他甚至要我說出同行的小姐(他們好像不是情侶)父親的名字!也許我長得太像……他做了個鬼臉,大家都笑了。

圖:作者提供

德國的漢諾威大學研究生表示憤怒說:今後再也不會來這個國家了!他和我說的是在台灣學的國語。他顯然是個聰明的學生,發音字正腔圓。
機場通往小巴站的出口處,竪着猶太教燈台的模型。根據猶太聖經(舊約)中的「出埃及記」,先知摩西領着40萬希伯來人離開埃及(先前因為饑荒而流入)前往上帝的「應許之地」迦南,傳說最初的聖經前五卷出自他的手筆。這個燈台便是摩西的創作,是猶太人的標誌。

有種網上說法,說猶太人所有的文化說道,均出自猶太聖經而非考古文獻。

圖:作者提供

以色列許多地方都立着這個燈台模型,旅遊紀念品自不可缺這個品種。我們在伯利恒(巴勒斯坦人的地頭)一個巴勒斯坦人的小店裏買小燈台的時候,老板用悲苦的英語說:我們沒有自己的貨幣,收歐元或美金。前一句是實情,後一句卻是生意經。新鍚克爾不是錢嗎?

記得付了他14歐元,時值130HKD左右。

小燈台的做工不算精緻。

圖:作者提供

我們在暮春細雨中抵逹了耶路撒冷。她分新區、舊區、古城區。我們的酒店在舊區,那兒道路狹窄,樓房新舊交錯,並不驚艷。

【貳】耶路撒冷古城
從我們住的酒店到耶路撒冷古城,只需步行二十分鐘。酒店號稱五星,但房間狹小,設備與潔淨程度也不如人意。

到古城時約是下午四點多。兩後初晴,幾縷陽光從天空漏下,天幕一時亮麗。古城灰黃的城牆披着雨後光影,呈現出一派肅穆靜美。此時遊人高峰已過,四下的空寂仿佛就是為襯托出古城的巍峨莊嚴。此地此時春雨綿綿,陰多晴少,惟在我們甫到時分露出了明朗意境,留給我們難忘的美好。

圖:作者提供

我不信神,但那一刻幾乎就要相信那是神蹟了。

耶路撒冷面積126平方公里,古城只佔1平方公里,可謂彈丸之地,卻牽扯着三大宗教的深情,歷次中東戰爭都與古城的歸屬有關。「耶路撒冷」在希伯來語中解作「和平之城」,在阿拉伯語中解作「聖城」。據說古城已有5000年,18次為戰火破壞,但屢毁屢建,最後一次修復距今也有400多年了。
古城牆高12米,周長4-5公里,共有8個建於不同年份的城門和38個塔樓,其中大馬士革門面對巴勒斯坦人聚居的東區。

城內又按種族聚居特點劃分四區:猶太區、基督區、伊斯蘭區、亞美尼亞區。同在中東的亞美尼亞國教不是伊斯蘭教而是基督教,他們在耶路撒冷保留了完整的亞美尼亞生活習俗,有很強的存在感,故也在古城獲得了一區席位。
古城所以地位尊崇,事因與許多宗教傳說有關。比如城內有一條「苦路」,聖經記載是上帝之子耶穌背負沉重十字架走過的路程,從某個門的大衛塔到據說是耶穌被釘十字架的聖墓教堂,共有14站。但也有一說其中5站聖經並無記載。有關宗教的各種傳說常有不同版本輸出,我們也就姑且一聽,比較對照着輸入。
沿着苦路走一趟,是基督徒體會耶穌之苦的「朝聖」之舉。我曾有一名任職教師的持續進修大學的學生向我請假,理由便是要到耶路撒冷,言談中談及要到古城去走一趟「苦路」。從那時起我就對「苦路」有了印象。
我們從雅法門進入古城,這名字是根據阿拉伯「朋友之門」的意思取的,是最早建的一道門。一路見到許多信徒沿着苦路的各站跪地祈禱膜拜,有的還熱淚盈眶,十分虔誠。我們正好尾隨了一支韓國的朝聖隊伍,有四、五十人,輪流背負一個木製十字架沿着14站行進。那十字架約一米七,背負者露出痛苦的表情,該是有些吃力的。

圖:作者提供

我們進古城不久,就有巴勒斯坦的年輕人迎上來,說向我們介紹苦路,收5新鍚克爾。我們婉拒了,花了點小錢買了他手上的路線圖,一張從電腦上打印的粉紅紙片。

這可能就是失業的巴勒斯坦年輕人討生活的方式。

圖:作者提供

古城內阡陌交錯,路面多不過兩三米寬。路旁都是小商戶,大多由阿拉伯人經營,賣各式各樣的商品:衣帽鞋襪和飾品工藝品,其中賣的陶器值得一看。很多店主站在門口兜攬生意。見到我們便用普通話說「你好」。

圖:作者提供

巴勒斯坦基本沒有自己的經濟產業,但陶器業相對完整。陶器的工藝不論是形狀、花式、上釉、燒制都見出一定水準。我們買了一個手掌形的糖果盤,店主很細心地帮我們用舊報包好。知道我們是中國香港人,興高彩烈地說自己去過上海和香港。

古城內每小時會進行一次伊斯蘭教的祈禱儀式。時間一到,其中一個塔樓便亮起綠燈,由阿訇領着頌經,聲音在城內傳播,我們聽來就像唱歌一般。屆時所有商戶的阿拉伯人,也包括一些遊客,都會停下來跪地跟隨。
我們也一時靜下,體會着四周祈禱的平和氣氛。

古城內的食肆生意暢旺。我們找了家客人相對少些的咖啡店小歇,吃了它的點心,印象是非常甜,不知是哪一族類的食品。

城內由以色列軍警把守巡邏,一色的以色列人,問路對話時態度禮貎和善,知道是中國人便道聲「你好」。有的還應我們要求,友善地讓我們照相。我們請的出租車司機哈桑,是以色列出生的巴勒斯坦人。他告訴我們,巴勒斯坦人不能參軍,也不能當警察。

圖:作者提供

遊畢古城,從大馬士革門出去,見到十幾名巴勒斯坦年輕人坐在門對面的台階上,神情哀傷地唱着歌。我們聽不懂歌詞,但能聽出旋律裏的哀痛。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和工作,他們看不到希望。

圖:作者提供

門邊崗哨的以色列軍警沒去干涉,兩下相安。

(敬請留意後續) 

(圖片來源於作者和網絡)
本文由作者授權《獨家》首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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