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名醫生週日集會聲援罷工初級醫生,韓國政府擴招醫學生引發工潮未止息
醫學生擴招計劃引發了初級醫師對薪資不足、工時過長現狀的不滿和對未來競爭加劇的恐懼。在韓國,初級醫生由實習生和住院醫生組成。自2月20日罷工開始,至2月28日晚間,約有10,000名住院醫生(約佔初級醫生總數的80%,約佔全國醫生總數的10%)提交了辭呈;約9000名實習生和住院醫師已離職;同時超過43.8%的醫學生辦理休學或拒絕上課,以反對政府的擴招計劃。
罷工已經導致韓國醫院手術推遲,預約取消的情況,甚至有急診室將病人拒之門外。2月27日,韓國政府聲稱,如果罷工醫生在月底前未返回崗位,將執行法定權力,吊銷行醫執照並處以罰款。根據韓國法律,如果政府發現公共衛生面臨嚴重風險,可以命令醫生重返工作崗位。拒絕遵守此類命令的人可能會被吊銷最多一年的行醫執照,並面臨最多三年的監禁或 3,000 萬韓元(約 22,500 美元)的罰款。
截止到2月29日週四上午,參與罷工的9,000多名醫生中,只有294名醫生返回了工作崗位,顯然,這場爭端沒有解決的跡象。由於3月1日週五是國定假日,預計政府將於3月4日週一開始採取正式的懲罰。
「辭職潮」致患者無處求醫,醫療保健系統陷入最高危機
在韓國的大醫院,初級醫生約佔醫生總數的30%-40%,他們的缺席導致醫院不得不在緊急情況下運作。目前韓國已將醫療保健系統置於最高危機級別,以應對數千名醫生的持續罷工。
因初級醫師大規模離崗,首爾五大醫院的整體手術量減少三成至五成,三星首爾醫院預計2月22日將超過40%的手術延後。首爾峨山醫療中心的急診室當天無法容納嚴重創傷患者。除了首爾之外,其他地區的醫院也出現了類似情況,甚至有農村患者因找不到可接納的急診室而到數百公里外求醫。
這次「辭職潮」爆發後的幾天內,韓國出現多起患者身亡事件。韓媒26日報道,韓國大田市一名心跳驟停的80多歲患者,因醫院無病床、無專業醫療人員、無法醫治重症患者等理由,被7家醫院拒收最終死亡。20日至25日,釜山市發生了42起救護車轉運延誤事件。大田市消防局稱,大田救護車轉運時間拉長至2小時。同一時期內,共發生23起救護車轉運延誤事件。
此外,根據韓國消防廳的消息,因初級醫生集體離崗,患者難以直接到急診室問診,導致打119消防急救電話要求尋找醫院的人數出現大幅增加,每天平均接到66次求助電話,與去年同期 相比增加了約73.7%。這項數據表明,韓國當前醫療危機已對消防急救等消防工作產生影響。
韓國醫療產業看似高薪實則兩極化,初級醫生苦不堪言
根據韓國《中央日報》報道,以2021年為準,就職於韓國醫院的一般科室醫生的收入是一般工薪族的2.1倍,而私人醫院專科醫生則可達到6.8倍。儘管韓國醫生的平均收入躋身已發達國家的首位,然而有些醫生的收入是被平均的,其實兩極化明顯。
根據韓國保健社會研究院的報告,以2020年為準,醫院標示科室年薪排名第一的胸腔外科(4.8799億韓元),是排名墊底(22位)的小兒科(1.0875億韓元)的4.5倍。其次的排名第二的眼科(4.5836億韓元)、第三的整形外科(4.0284億韓元),均是小兒科平均收入的4倍有餘。韓國衛生部數據顯示,兒科醫師收入最低,比整體平均低57%。私人診所的整形外科醫生和皮膚科醫生通常收入較高。在利益導向下,韓國醫界的人力和資源向高薪科室傾斜,致基礎科室醫師短缺。根據首爾研究院的報告,2017年至2023年間,約一成(65家)首爾市兒科醫院倒閉,數量持續下降。
這次作為罷工主力的實習生和住院醫師收入,更是明顯偏低。據醫學界稱,實習生和住院醫生每週工作時間通常超過80小時。儘管他們的收入仍遠超過當地月收入中位數。然而一旦除以工時,實習醫生的時薪水準僅為韓國最低時薪(9,860韓元)的一半。
根據韓國《中央日報》報道,部分80後到00後的韓國年輕醫生坦言,「反對醫學院擴招的本質是為了守住飯碗」。且有批評人士稱,罷工的初級醫生是因為擔心增加更多的醫生會導致個人收入降低,從而反對擴招計劃。參與罷工的醫生表示,如果不解決薪資和過度工作的根本問題,就沒有動力吸引更多的醫生在基本學科上執業。
醫生出身的執政黨立法委員安哲秀稱,他支持政府的計劃。但是,如果不採取根本措施去說服擴招的學生選擇基礎科室,「10年後首爾將出現2000家新的皮膚科醫院」。
4月國會選舉在即,推行醫學生擴招政策獲選民支持
韓國民調機構近期的調查顯示,全國七成民眾認為醫學院擴招利大於弊,超過80%的韓國民眾支持尹錫悅政府對罷工醫生的強硬態度。2月26日,韓國民調機構Realmeter發布的另一項民調結果顯示,隨著醫師辭職潮的發酵,尹錫悅總統支持率不降反升,八個月來首次突破40%,達到41.9%。
尹錫悅執政兩年期間,由於通脹率高企和救災處置相關的醜聞,以及今年二月初,受妻子收受奢侈品手袋事件影響,支持率已跌至29%。
今年4月韓國將迎來第22屆韓國國會議員選舉,醫學院擴招作為一項廣獲民意支持的計畫。有利於尹錫悅政府拉動選票。在韓國國會300個席次中,共同民主黨擁有168個議席,尹錫悅領導的國民力量擁有111個席次。面對自身支持率下跌和國會在野黨佔多數的局面,尹錫悅希望透過推行醫改來改善自己在選舉年的形象。
韓國醫界認為擴招應循序漸進
據韓媒,醫界內部亦意見認為,醫學院擴招是不可避免的。但是政府在沒有與醫療界協商的情況下宣布擴招2000人的計劃,並對醫生施壓,引發了激烈反對。多位韓國醫學教育領袖公開主張應循序漸進方式增加醫生,再解決結構問題。韓國醫學翰林院評估,應該從增加350至500個醫學院名額開始,以免影響醫學教育品質。韓媒則稱,韓政界朝野不該只追求選舉利益,應該積極出面調解矛盾。
延伸閱讀
美聯社:這就是韓國數千名初級醫生辭去工作的原因Here’s why thousands of junior doctors in South Korea walked off the job. AP News.
(作者:劉映彤 季柯均)
(圖片来源於網絡)
本文由作者授權《獨家》發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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